5)第二章 剑 二十二_九州缥缈录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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  围的一切变得灰蒙蒙。烟丝燃尽了,两个人叼着冷却的烟杆继续看鱼,

  风吹皱了水面,细密的雨丝洒了下来,溅起的水花在水面上跳跃,无数的涟漪最后混在了一起。两个人遮着头跑回了屋檐下,雨一时就大了起来,豆大的水点噼里啪啦地打在屋顶和院子中的石墁地上,石缝里很快就有了细而急的水流。

  “下雨了,翼先生有没有琴?”息衍忽地转头问翼天瞻。

  “没有东陆的长琴,倒是有一张隔年的旧箜篌,我一路上带着。”

  “箜篌正好,长琴古雅,哪里是我这种人能抚弄的?”

  翼天瞻回屋取了一张老旧的箜篌出来,没有漆绘,古雅朴素,上面漆的桐油面,已经磨得发砂了。息衍试着拂弦,微微点头:“难怪翼先生一路都不抛下这张箜篌,确实是张好琴。”

  “不知道将军也喜欢弹琴,还剩最后一点樟茶,煮了听将军弹琴。可惜我不喝酒,不能用酒助将军的杀伐之气。”

  “只会几个乡间的小调,哪有什么杀伐之气?”息衍笑了笑。

  翼天瞻取了樟茶的木盒和茶具出来,屋里已经漆黑一片,

  息衍并没有弹琴,他席地坐在门前,对着瓢泼的大雨,怀抱着那张竖箜篌。翼天瞻忽然觉得自己根本走不出去,也不能打破这一刻的宁静。以羽人如鹰的眼睛,他也只看见雨幕外一个黑色的剪影。他脸侧的线条那么清晰干净,没有悲喜,低垂的眼看着箜篌。

  息衍一振袍袖,曼声长吟:

  “庙堂既高,箫鼓老也,

  烛泪堆红,几人歌吹?”

  起势极高,苍然得像是神巫的歌声,一时间连外面的雨声也被他压住。烟杆在弦上一跳,声音却是哑的。琴弦有些湿,只是扑的一声。息衍的烟杆停在那里,久久不动。

  “既已没有人听了,又为什么有人要弹?”

  他轻轻地笑了笑,抛下箜篌,起身走进了大雨,再不回顾。

  历史

  成帝元年,东陆平安,没有战事。

  那一年北辰升入了中州的星野,光芒如剑,有流星雨溅落,毁伤了几处地方的农田。钦天监不安,把星图呈在了太清宫皇帝座前。稍隔几日,又有下唐东宫地下的祖陵起火,把营建数百年之久的数十座正殿配殿烧成了灰烬。皇帝新即位,以为是不祥之兆,特赦天下的囚徒,又免贫困地方共十二城的税赋,亲自登雷眼山太苍峰祭天,上“罪己祈文”,入冬才返回天启,

  帝都史官所不曾记录的,是下唐国武殿都指挥息衍自请为蛮族世子吕归尘的老师,开始教习行兵布阵的学术。

  在南淮城多雨的秋天里,老人揭开丝绵,端详着古老的巨剑。

  剑里那些不能解脱的魂魄还在咆哮,真正的腥风血雨,已经在东陆的天空上卷起了墨黑的阵云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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